待到小雪来腌菜

小雪，一个晶莹剔透的节气。对于它的印象，除了有轻盈雪花和冰冷寒气的到来，还有这天家里腌菜的习俗，带给我初冬时节独特的小雪体验。

记忆中，小雪这天，父母都会雷打不动地腌菜。之前备好的白菜、萝卜等，在这一天统统登场亮相，大人们各司其职，腌着各种蔬菜。

首先是做东北特有的酸菜。大锅烧热水，将前两天整理完毕的白菜一一放入锅中，先是根部入水，热气氤氲，黑色大锅上袅袅开放着硕大的翠白花朵。父亲站在锅旁，用特制的钩子翻滚白菜。待白菜外皮烫软后，用钩子将菜一颗颗捞出，整齐码到洗净的大缸中，一层层放盐压实，最后用大石头压上，酸菜的腌制就完成了。

那些年，家里都会腌上两大缸，几百斤的白菜。个把月后，苍白的冬日里，它们便演变成酸菜的姿态，装饰了我们的餐桌，丰富了我们的口味。

除了酸菜，还要腌制其他咸菜。萝卜是最主要的，我家一般有两种腌制方法：一种直接将洗好的萝卜加盐腌制，腌透则需要很长时间，捞出后切丝凉拌。还有一种将萝卜切条，混合胡萝卜条、白菜条等，腌制几天后就可以吃了。再有就是雪里蕻，这是一种只有通过腌制方能觉出好吃的蔬菜。把雪里蕻摘完清洗，一棵棵铺到坛子里，铺一层洒一层盐，最后压实。若干天后，腌好的雪里蕻，切碎拌小菜，切段炖豆腐……都是寒冬里爽口的开胃小菜。

做这些切条腌制的都是母亲，尽管琐碎纷杂，却做得极其精致，仿佛那不是小咸菜，而是一件件工艺品。我们也围在父母身边，在他们的支使下，烧火、装坛、撒盐，经历着劳动乐趣，共同腌制着小雪这天的幸福。

待一天的腌菜忙完了，看着家里缸缸坛坛罐罐，父母如同卸下重任，目光中满是微笑。那是接下来几个月，饭桌上不能缺少的菜蔬。我们也是，不由自主地会想着冬日喝稀粥吃咸菜，顿觉滋味悠长。还有小雪腌菜的繁忙场面，早已凝结成一幅幅画面，刻进我的岁月。

我曾问过父亲，为什么在小雪这天腌菜？在我断续的记忆中，父亲有过几种解释，说老辈人留下的传统；又说小雪天气变冷，腌菜最好……无论哪种解释，我知道，小雪腌菜在父母这里得以传承。在他们心里，和其他节气一样，小雪是需要用某种仪式来迎接的。

又到小雪节气，我想，父母一定在念叨着腌菜吧。我已经备好蔬菜，静待小雪来腌菜，既是对腌菜的体验和过往的重温，也是对小雪节气的致意和尊重。

（作者 王毅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