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开的杏花

老母亲要过九十大寿，我带着全家，迎着和煦的春风，踏上了归乡的路程。

我的老家在河北省燕山脚下。我们老韩家是当地的老户，住的老宅一直没有搬迁。虽然我年及弱冠就出外闯荡，但对老宅的记忆时常在脑海泛起。特别是宅院中那棵杏树，从开花到结果，带给我的是满满的欢乐和期盼……

到家了，老家的亲人们将我们迎进家门。老母亲在正堂端坐，我们全家向老人家施礼问候。蓦然间，一股香气袭来，浸人心脾。我朝窗外望去——满目粉白，细枝上凝着薄霜似的花苞。我惊讶道：“哎呀，咱家这老杏树开花这么早啊！”母亲解释，去年是“暖冬”，所以今年花开得早些。我连忙对母亲说：“不不不，是咱家这棵老杏树通人性。这么早开花，是为您庆祝九十大寿呀！”母亲听闻此话，像个孩子似的开怀大笑！

我走近窗前，但见杏树繁茂的枝条竟有几枝斜斜探过青瓦檐，将花瓣洒在檐下蓄水的粗陶缸里，惊碎一池云影。东墙根残留的雪堆正在悄悄消融，化作银亮的水线，蜿蜒着渗入解冻的泥土。邻家的柳条儿探过墙来，抽出的新芽像极了我幼时练字的笔尖，蘸饱了早春湿润的青绿，描绘着早春的图画。

小时候听母亲讲，我家这棵杏树是近百年的老树了。后来经过我爷爷嫁接，改良了品种，结出的杏子又大又甜。这棵老杏树在我们家几代人的呵护下，根深叶茂，簇簇繁花。

给母亲过寿那天，阖家五代三十多口人拥簇着母亲围坐在老杏树下拍了一张合影。我看到照片中母亲那幸福灿烂的笑容，不由得联想到，母亲的笑脸不就是一朵妩媚嫣然的杏花吗……

（作者 韩作礼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