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上金普

钱志亮:尊重个体差异,课堂教学如何兼顾公平与效率

2025-05-15 09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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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差异视角常态分布图的原理,若义务教育阶段学校随机招生50人,则不出意外会有天才1人,超常7人,聪明17人。但不要高兴得太早,也会有鲁钝17人,愚笨7人,智力障碍1人。

这是按照我们所说的常态分布图的比例来分布的。

高中和大学不会这样了,因为有考试的筛选,会出现偏态,即左右不对称。

好学校高分学生偏多,很低分数根本进不来,通俗理解为低智商的少了、高智商的多了,称为偏态——而且数据集中趋势偏向右侧,也就是该校均值大于平均值。

否则,如果某校招生低于平均值,数据集中趋势偏向左侧。

这就为难了老师:一节课下来,既要让天才、超常、聪明的学生坐得住,又要把鲁钝、愚笨的学生讲懂,谈何容易?

好比玩跷跷板,当二者分量差不多的时候,支点在正中间是最合适的。

可是,当两侧分量不一致的时候,中间其实并不是最合适的支点。若想能玩得起来,要么重的人往前挪,要么支点向重的一方挪动,否则一定是死局。

大到一个国家的治理,小到一个社区的管理,再小到一节课教学,都必须在公平与效率之间寻求一种平衡。

毛主席当年的政策更多追求公平,公平优先:推翻了“三座大山”,消灭剥削阶级,人民当家作主、人人平等。

对农业、手工业、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,要“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”,城市搞集体经济、农村搞人民公社,大家都过着一穷二白的苦日子。

邓小平接过接力棒,提出“贫穷不是社会主义”、“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解放生产力”,解放思想、改革开放,要“让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”“然后走共同富裕的道路”,更多是追求效率:效率优先。

而实践证明,任何走极端的“极左”或“极右”都不行。

如果课堂追求所谓的公平,要让“绝大多数”学生会,必须掰开揉碎花大量的时间,才有可能教会那些愚笨的学生(且顾不上智力落后了),牺牲效率。

反过来,如果要赶进度、追求效率,注定了要把那些“差生”甩掉,失去了公平。

于是,课堂必须要平衡进度效率与覆盖面公平的矛盾——让效率和公平都实现最大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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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堂好课应该是使绝大多数学生能在规定时间内参与教学、掌握规定教学内容的教学,不但尽可能多地完成教学任务,还要让尽可能多的学生掌握内容。

可是,教学内容最大化和掌握人数最大化本身就是一对矛盾。

其实,好课就是教学内容与掌握人数的一场博弈:

如果想实现教学内容最大化,就是一堂课想传授更多的内容,这就意味着教学过程的高速度和高效能。

要实现这一目标,注定了这堂课不得不甩掉那些“学习缓慢者”,最终导致掌握人数少,课堂不可能有效。

反之,如果追求掌握人数最大化,贯彻落实“面向全体学生”,这就注定了教学过程必然细化和慢化,最终教学内容少,课堂不可能有效。

也就是说,课堂教学只关注优秀学生、追求教学内容最大化(效率)不对,而只关注差生、追求掌握人数(公平)也不对。

课堂教学必须尽量面对更多的学生,这就提出了“一堂课究竟把多少学生讲明白了就往下走”的问题。

落实到常态分布图上,就是以哪个标准差的人为中心的问题。

心理学研究表明,课堂的集体教学聚焦某个标准差的人,只能兼顾相邻的两方,其他的不可能顾及——教学模式的选择。

这就有了精英模式、快进模式、滞后模式和补差模式

老师选择的模式不同,教学中的轻松与累以及教学效果的好与坏,都被其决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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课堂教学模式(随机招来的50人)

例如,1958年的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提出“鼓足干劲、力争上游,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”,“多”是指经济建设中的产值产量;“快”是指经济发展速度;“好”是指经济发展的质;“省”是指经济发展的成本和效益。

“多快好省”体现了经济发展中质和量、速度和效益的统一。

这对教育提出的要求就是必须快出人才、出好人才

毛主席在1964年的春节座谈会和“三一〇指示”中指出:现在学校课程太多,对学生压力太大,讲授又不甚得法;考试方法以学生为敌人,题目出得很古怪,考试用对待敌人的方法对待学生,害死人,要改。

后来毛主席又提出“现行的学制年限太长,课程太多,教学方法又很多是不好的,考试方法也有很多是不好的。”毛主席认为,读死书就会走向反面,就使教育发展偏离正常的轨道。

后来,毛主席在“七三指示”明确提出:“学生负担太重,影响健康,学了也无用。建议从一切活动总量中,砍掉三分之一。请邀学校师生代表,讨论几次,决定实行。如何请酌。”

1968年7月22日,毛主席提出了一项划时代的教育改革——学制要缩短,教育要革命。毛主席还指示:“学制缩短以后,学生可以参加一些生产劳动和必要的社会活动。”

也就是教育定位在培养“劳动者”,通过缩短学制、调整教学内容,使教育与工农兵结合,把人迅速筛选。不是所有人都是“读书料”,更多的还是要有无产阶级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。

中小学学制从“六三三”改为“五二二”(小学5年、初中2年、高中2年)。

我是1966年出生的,所以我所经历的教育都是筛选教育

六十年代小学升初中,要筛选;七十年代末初二升初三要筛掉60%;八十年代初时初三升高中,一个班也就几个人能上得了高中。

高中后再上大学,需要先预考,刷掉一半学生,剩下的一半学生会代表学校参加高考,这样升学率才显得高。其实普通的高中,每个班也就几个人能考上。

所以,那个时候每个老师的定位都在为升学服务,为尖子学生服务,故而教学模式必须是精英模式——基于超常的7人,带上聪明的17人加上天才的那1人,足够了。最后升学的时候是各科优秀的交集。

1986年,国家普及《义务教育法》了。这就意味着课堂教学要面向所有的学生,一个也不能少,怎么能筛选呢?!

当时国家教委某副主任说,义务教育是面向全体学生的全面发展教育,提出了“素质教育”的概念。

全国教育迅速转型为了“差生被偏爱、中等生跟着带、优等生自由自在”的补差模式

但很快发现不对劲,这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,成了聪明孩子陪笨蛋读书。于是赶紧纠偏,只能在快进模式和滞后模式中二选一。

倘若选快进模式,就是以17个聪明的学生为基点。老师把他们讲明白了,那7个超常、17个鲁钝的,也跟着带明白了。那个天才的不用教就会了。

50人的班把42人(1+17+17+7=42)弄懂了,也就是把84%的学生讲懂了,就可以往后推进新内容了。

因为是快进,快进模式只需要20-25分钟就能教完。而一节课是40-45分钟,所以剩下的时间,老师会在刚才的集体教学基础之上,再进行小组教学和个别辅导——对天才学生进行个别指导、对7个愚笨和1个智力障碍的进行小组教学。

到了下课的时候,那7个愚笨的基本被倒腾明白了,那1个智力障碍的还是不明白,弄懂率98%。

倘若选滞后模式,就是以17个鲁钝的学生为基点,兼顾17个聪明和7个愚笨的。17+17+7=41,为了保证7个愚笨的也要会,这样的课堂上,就需要从头讲到尾,老师一直累。

到了下课的时候,那1个智力障碍的,还是不明白,弄懂率也是98%。

但是1个天才和7个超常的学生早已经会了,老师却还在讲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如果他们选择自己玩,给足教师面子,倒也还好。怕就怕他们课堂上拉别人一起玩,这样整个课堂注定乱糟糟。

焦点在无论哪个模式都教不会的那个智力障碍的孩子怎么办?

曾几何时,“只有不会教的老师,没有教不会的学生”喧嚣尘上,被异化为对教师的单向苛责。其实,学生成长受遗传、家庭、社会等多维度影响,教师仅是其中一环,怎么就要承担全部责任了呢?

好多老师遇到“教不会”的学生,往往只在自身教学方法方面找原因。

有老师觉得:我教不会你,班上那些聪明的学生还教不会你吗?于是搞“传帮带”“结对子”“手拉手”,最后收效甚微。

于是让家长找家教、上补习班——把以学生为中心的每一个人都折腾一个遍……还是没教会,直到自我怀疑,再发展到自我否定甚至职业倦怠。

其实那个孩子真的并非普通教师能教会的,他是属于特殊教育的范畴

特殊教育是个专业,四年本科、三年研究生、三年博士,普通教师都能教会,国家还要设这个特殊教育专业干什么?

做人要厚道,做老师更要厚道,要留口饭给特殊教育工作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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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公平与效率的平衡,课堂教学只能选择快进模式——抓主流、抓大放小,把84%左右的学生讲明白就推进新内容。

集体教学、小组教学、个别指导相结合,对智力障碍的学生随班就坐,强调参与过程的融合就行了,课堂上不强求学会,课后由资源教室特教老师再个别化训练。

 

学生不被折磨、家长不被羞辱、同学不被连累、老师自己不挣扎——基于差异、正确定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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