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上金普
掌上金普
炎炎的夏日,酷暑难耐,可在大自然的暑气里,在人间的烟火中,那一曲曲动人的乐章给夏天带来生活的诗意。
夏日的午后,蝉鸣是最先扯开天幕的歌者。老槐树上的蝉儿攒足了劲儿,把胸腔里的燥热都酿成清亮的调子,“知了知了”一声叠着一声,像无数把小提琴在树梢上拉奏,粗粝里裹着股子生机勃勃的野趣。阳光越烈,这合唱越酣畅,仿佛要把整个夏天的热烈都揉进这声浪里,连风经过时都带着颤音。
忽然一阵风卷过来,硕大的梧桐树叶子“哗啦啦”鼓起掌来,声音厚重如鼓点;杨树叶子轻薄,摇出“沙沙”声,像谁在耳边翻书页。 井水从压水井里汩汩涌出时,带着地底深处的凉意。铁桶接水的瞬间,水珠溅在青石板上,碎成一串清脆的叮咚,像谁在暗处拨动了水晶琴弦。奶奶总爱在这时蹲在井边洗衣,木槌捶打衣物的砰砰声,混着肥皂泡破裂的细碎响动,在蝉鸣的间隙里开出一朵朵清凉的花。
雨是夏天最不讲道理的访客。前一秒还晴着,后一秒就乌云滚滚而来,铜钱大的雨点“噼里啪啦”砸在铁皮屋顶上,像千军万马踏过战场。山野里一片模糊,外面都是刷刷的雨点声。如果是雷阵雨,那就更热闹了——雷声从天边滚过来,“轰隆隆”的,像巨人在云层里敲着重鼓,闪电“咔擦”一声劈开天幕,瞬间照亮院子里蹦跳的水花,吓得趴在窗台上的猫“喵呜”一声缩成个毛球。
暮色漫过晾衣绳时,乐章转入温润的行板。卖冰棍的自行车叮铃铃穿过巷口,玻璃箱里的冷气混着甜香飘过来,叫卖声拖着长长的尾音,在晚霞里拉出一道蜜色的弧线。纳凉的老人们摇着蒲扇聊天,竹椅晃动的吱呀声,棋盘上棋子落盘的脆响,还有远处稻田里蛙鸣突然掀起的潮声,都在晚风里慢慢晕开。
最动人的终章藏在深夜。萤火虫提着灯笼掠过竹篱笆,翅尖的微光与流萤草的淡香缠绕。晾在院里的白衬衫被月光浸得透亮,偶尔飘落的槐树叶擦过晾衣绳,发出沙沙的私语。躺在竹床上的孩子数着星星,奶奶的蒲扇还在轻轻摇,嘴里哼着跑调的童谣,蝉鸣渐渐低了下去,只剩墙角蟋蟀的琴声,和着露水坠入泥土的微响,在寂静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。
这些散落在夏日里的声音,从不是刻意编排的乐章,却比任何旋律都更动人。它们是阳光晒透树叶的簌簌,是井水镇西瓜的滋滋,是汗珠滴落在麦秸上的轻响,是大自然在暑气里写就的诗,是人间烟火最本真的吟唱。
(作者 张榕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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